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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百五十七章 高端的食材往往在晚上出現(兩章合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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爬山過程,如果被分為四部分。

前四分之一行程。

馬老太頭戴鬥笠,鬥笠上安裝一圈面紗。

怕小飛蟲從面紗底部飛進去,馬老太還系了一個紅粉相接的小花圍巾。

這是幾個孫女做衣裳剩的布料,她覺得扔了白瞎,拼接起來給自個縫條圍巾。

系緊了,小飛蟲就飛不進去了。

老太太身穿小薄棉襖,身後背雙肩包,這包解開,還能再當件衣裳保暖,裏面裝油布雨披、藥品、糖等亂七八糟的物資。

腰間捆住仨竹筒,還有一把刀。

老太太腳上鹿皮小皂靴,兒媳婦給做的小馬褲塞靴子裏,小腿肚還被布捆的緊緊的,以防靜脈曲張。

就這一套,正經挺颯爽英姿的呢。

這前面的路,小老太太爬的也不費勁。

讓她坐轎,她兩次拒絕,不坐,不服老。

還和腰間捆竹筒像捆滿炸藥包的順子說:就逃荒那陣,怕後面有追兵攆,她跑的可快了,不比年輕人跑的慢。

順子說:“您現在也比年輕人厲害啊。您的經歷和精神頭,依小的看,有的那年輕人,一百個也不敵您。”

老太太被誇的眉開眼笑。

總之,前四分之一路,對於大夥來講,一句話概括就是:

天空飄來五個字,爬這點兒山,不算事兒。

當玩似的,一路聽著野獸在淩晨瞎叫喚也不耽誤嘮瓜,不怕那個。

又是秧歌又是戲的,老太太還解開圍巾,從面紗底下給自個餵塊糖。

四分之一路爬完後,畫面突變。

如果這副畫面要是能給配音樂,那就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。

陽光雖出來了,但是一個個老慘了。

這可真是無論富貴貧窮,爬山面前人人平等。

宋福生氣喘籲籲。

米壽和金寶一邊一個,扶著錢佩英磕磕絆絆走路。

二郎累的,順臉向下淌汗,臉上像冒出一層油似的,肩上搭著三嬸的棉襖。

大郎、虎子除自己的東西,還要背著三叔和三嬸的背包,越爬山越迷惑:

我們實在搞不懂,好不容易借光,放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假期,好不容易歸期不定,為什麽不在家好好呆著,要隨王爺出“公差”,王爺還不太領情。

最前方陸畔還在猛走,走著走著發現走不動了,爬上兩步又被拽下來,宋茯苓扯住繩子一端原地坐下。

陸畔急忙下來,“走不動了?”那小臉都紅了。偷瞅岳父岳母一眼,已經顧不上他,這才湊到茯苓身邊,離的很近。

宋茯苓盤腿席地而坐,掀開面紗帶著哭音問道:“還有多遠啊陸瑉瑞。”

“一半不到。”

“你別說一半不到,我該沒有勇氣了。要不你自個爬吧,我不去,山下等你。”

陸畔蹲在茯苓面前笑。

知道這是開玩笑,他未婚妻一向做人做事不會放棄。

“你別蹲著,趁著我耍賴,你也坐,能歇一歇。”

“好,”陸畔坐在茯苓身邊。

擰水囊遞給茯苓。

又打開竹筒,倒水將帕子浸濕,一只手捂住茯苓的後腦勺,一只手給茯苓擦臉。

宋茯苓在被擦臉時,全程沒耽誤喝水。

喝完,隨手遞給陸畔,讓將水囊擰上。

陸畔接過後,再次回頭看向岳父岳母方向,偵查完了,才敢直接用茯苓的水囊喝水。

而此時離陸畔茯苓有一段距離的馬老太,她正扒著轎子向上爬。

爬都要爬不上去了,腿不好使,戴面紗的帽子也歪了。

埋怨村裏後生:扶我一把啊!

年輕後生們心想:不敢,男女有別。

別你奶奶個腿,真想給一巴掌。

我一個老太太還怕你摸嘛,痛快滴。

給老太太都累急了,想發火。

且心裏開始後悔。

她就不該上山,想多和倆孩子親近有很多方式嘛。

她陪著一路來,然後在山下,風裏雨裏指定等你,那不和陪伴上山一樣的效果。

為麽要給自己走散架子了。

為麽。

馬老太都懷疑人生了。

唉。

其實照她說,連瑉瑞和胖丫也不該來爬山。

倆崽有毛病是怎的。

你看誰爬山是為了玩,反正她認識的沒有。

上山就是為幹活砍柴挖野菜。

最享福的事,不該是在家裏炕頭吃吃喝喝?

老太太的觀念裏,沒有旅游二字。

而且她覺得瑉瑞那孩子,又不像是人家一直在大園子裏做享福少爺。

才從那個刮沙塵、身上濕還長疹子,嘴也被吹剝皮的戰場回來,是露天軍帳沒住夠,還是風裏來雨裏去沒顛簸夠本啊?非要爬山。

至於她小孫女,依她看,來爬山更是純閑的。

咱老宋家好不容易從農村幹到城裏。

這倒好,心心念念又跑回鄉下。

好不容易過去幾年,忘記後面有追兵追趕在山上的苦難日子。

這回妥,自己來山上了,吃沒得吃,喝對付喝,下晚睡破廟山洞。

怎麽的,這是要憶苦思甜啊?

那老太太,你心裏抱怨這麽多,咋不說出口,別只擱心裏琢磨。

老太太:她可不傻,爬一小半了,上,上不去,下,下不來,還埋怨那些添堵話作甚。

作為創業女強,最懂效率,不解決問題的廢話少說。除非她埋怨這些,大夥能聽她的下山。

不過,連她都會遺憾,那不白爬了嗎?感覺沒見到水泡子更虧本。

宋福生走過來前,陸畔解開拴茯苓的繩子站起身,向前迎了幾步遞竹筒。

宋福生推開,累懵了,撲騰坐地上,“不用,我這身上有,你留著喝。”

錢佩英也恨不得靠在宋福生身上躺下。

宋福生邊喝水邊氣喘說:“完了,我滑膜炎犯了。要不咱回去吧,這叫及時止損,適可而止,量力而行。”

“什麽鹽販?”陸畔疑惑。

“就給你送糧做下的病。我那病犯了,撥了蓋疼(膝蓋)”

宋福生還沒說完話,就被錢佩英推了一把,用眼神警告:嘴沒把門的。

真煩人。

以前,瑉瑞不是她家女婿,從不管人家要好。

這怎麽成為自家女婿,還要上人情了呢。

那老宋,就差對女婿說:你好好待我閨女,你看看我這一身病全為你做下的,你不好好對她,你對得起我嗎?

可是,也不想想,瑉瑞要是當真,心裏真愧疚可咋整。

“不用聽他的,瑉瑞你也坐下歇會兒。你爹那腿是逃荒逃的。”

其實真正累的是順子他們。

他們腰間捆滿竹筒,除裝水,還裝米面油還有肉,什麽沈,他們背什麽。

護衛到達陸畔休息地點,習慣性分幾路偵查一番。

回來向順子耳語,尚算安全,不遠處還有小溪。

順子擡眼看看日頭,瞟眼他家少爺,向宋福生建議,正好有溪流,煮飯吧,吃飯?

少爺怕挨餓這事兒,細心的順子早就知道了,這將會他這一生不會說的秘密。

有些事兒,默契就行,不用擺在明面上詢問戳穿。

宋茯苓先搖頭拒絕,她不餓,“要不咱們歇一會兒,一鼓作氣再爬一陣吧,爬一陣再吃飯。”

陸畔歪頭看她。

作為一名將領,挨餓這是短處,甚至說是軍事機密也不為過。

陸畔卻在這個最平常的日子裏,和茯苓第一次出游就用嘴型說了個字。

恩?

宋茯苓又仔細看看陸畔的嘴,看懂後立馬改口:“爹,奶,我餓啦。”

祖宗餓了,宋福生扭頭看向女兒,其實他也不餓:“那就……開飯。”

這次出行,無需帶鍋。

咱這地方都產出石鍋,老百姓家家戶戶買不起大鐵鍋,現在買石鍋用呢,可想而知,附近石頭都挺好。

宋福生卷起褲腳子,一身汗味下河。

指揮大郎虎子還有村裏小子們,從河裏撈石頭、石板擡回去,要薄一些、平整些的。

用河裏水洗刷洗刷,石板上泥摳一摳。

而陸畔帶著順子、米壽二郎他們在就近砍柴,揮舞鐮刀。

茯苓盤腿坐在奶給撲的油布上,望著陸畔背影,那揮舞鐮刀是一種展現力量的美,往嘴裏扔個棗子,問錢佩英,“娘,你看陸瑉瑞帥不帥。”

錢佩英跪在油布上掏背包裏的油鹽醬醋,聞言頭沒擡道:“帥,帥死了。”

茯苓又去問馬老太:“奶,你看陸瑉瑞……”

沒一會兒,幾個火堆就燃上了,大小不一的石頭分別架在上方。

人多,要分開吃。

“瑉瑞?”

“嗳!”

“來,過來學學。”

宋福生叫陸畔,一天天的,他可能折騰他姑爺了。

宋福生先向石板上倒點兒油,預先腌好的牛肉放上去,滋的一聲,開始煎制,撒辣椒面,撒芝麻。

這個鍋就不用管了,火頭到了,翻一下面就行。

陸畔看著牛排,有點走不動道,喉嚨動了動。

“走,跟我走。”

這回跟在宋福生後面的可不止陸畔。

順子他們,米壽他們通通跟在後面學。

一會兒要自己動手做的。

宋福生來到另一個火堆前,先向老娘要大白菜,幾大塊白菜葉放在石板上烤軟,又將羊肉片放在上面煎制。

“主要是這個料汁,看見沒?”

宋福生調料汁,蒜沫,醬油,辣椒圈,鹽,還放了點醬。料汁倒在烤熟的羊肉片上,然後用筷夾起,放在白菜葉裏那麽一卷。

那香味撲鼻,快饞哭跟著來的村裏壯漢們。

打小也沒吃過這麽好的,要跑遠站著,才不會流口水。連看都不敢看。

宋福生用手拿著白菜卷羊肉。

陸畔正要雙手接過,以為岳父是要給他的。

宋福生舉著就走了,“閨女,你嘗嘗。”

“哇,爹,這也太好吃了吧,真香。”

另幾個火堆前,錢佩英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搖頭失笑,拿老宋一點兒招也沒有。

她和婆母正在做竹筒飯。

米洗好,竹筒裏裝米,上方鋪著切成丁的香腸臘肉,再放點兒蔥花,放點辣椒圈,添水放在火上蒸。

只看,林子裏,一大幫人吃的杠香杠香的。

連老太太順手挖的野菜吃的都香。

能不香嗎?

石板上抹層油,野菜和婆婆丁洗好,向石板上那麽一扔,伴著滋滋啦啦水分被烤沒的聲音,再蘸點兒料汁一吃,只吃白飯就能吃兩竹筒,就不用說還有牛肉,大牛排。

牛肉用刀切成厚丁,你一塊他一塊,眨眼就被分沒。

宋茯苓在吃竹筒飯前,知道陸畔飯量大,就和陸畔說:“我吃這一半,那一半留給你哈。”

陸畔的黑眼仁亮晶晶的,似能倒映出茯苓的小臉,他說:“好。”

憋半響,還憋出一句,對茯苓小聲喜道:“這是我在野外,吃過最好的飯。”

宋茯苓用手捂嘴笑,眼睛彎彎的,“跟姐混,你會吃更好的。”

“姐?”

“不是,是哥,你比我大,你是我的兵哥哥,哈哈哈,”茯苓用大笑聲掩飾那麽一丟丟的羞澀,就是笑著笑著,咳咳,嗆住了。

還得麻煩米壽隔挺遠操心,喊陸畔:“姐夫,給我姐拍後背。”

米壽都習慣了。

以前,這活,就他幹。

這回妥了,不用放下筷子給姐拍後背,姐夫幹。

而馬老太是坐在油布另一頭。

她早就吃完飯了,這一路吃不少糖,不餓。

眼下肚裏也不缺油,咱家條件好著呢,總吃肉,不饞那一口,正盤腿摳腳呢。按摩足底。

老太太始終有留意觀察,那對剛被指婚的小兩口,她笑了。

偷偷摸摸說話。

打情罵俏的。

恩那,有內味兒了。

來值了。

“奶,岳父,岳母,喝茶水。”

燒水,陸畔是會燒的。

吃完,他就沒閑著,跑去一邊燒水,一邊清洗他和茯苓吃飯用的竹筒和筷子。

還有他的佩刀,剛才有切牛排。

茯苓忽然問陸畔:“你那刀,沒殺過人吧?”

陸畔蹲在火堆前的背影一頓。

茯苓有發現:“……”

宋福生接過茶水,還讓順子和大郎他們接著用剩下的茶葉,添水煮開。

村裏跟著來的小子們也喝喝。

村裏壯漢們覺得今兒太值了,這就是傳說中的茶水?

喝一口,媽呀,也不好喝啊,苦不嘰的。

而在漢子們“品茶”時,陸畔又沒影子了。

過一會兒,他回來對茯苓小聲說,你還沒出恭吧。

當茯苓帶著老媽還有奶,來到陸畔給臨時搭的小茅窩時,高興的直顯擺:

“娘,你看看陸瑉瑞,他給我蓋茅房了。”

“奶,你看看呀,快看看,就這麽一會兒,他就搭起來了,很怕我憋到。”

馬老太很捧場,可不是,真心細。

孩子不歇著,她還尋思跑哪去了,是自己上廁所去了吧?沒想到是給小孫女搭尿窩。

錢佩英是憋不住笑,就沒見過收禮物收茅房的,閨女向她顯擺男朋友送的第一個禮物竟然是茅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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